杰克森为一家中资铜矿的下属承包商工作。昨晚六点半,他带着汗臭味儿坐到我们面前,晾出了他的工资单。
9月份,他工作了29天,到手的全部薪酬(包括基本工资、加班工资和各种补贴)是130万克瓦查(约260美元)。
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加班时间是如何统计的,虽然每个月的工作时间相差很大,但到手的工资都差不离。如果他向人事询问,为何上月加班很多,薪酬却没有变化。人事就会给他5万克瓦查,但这5万克瓦查从未被计入工资单。
他有四个孩子,每年要为他们支付225万克瓦查(约450美元)的学费,摊到每月就是18.75万克瓦查(约37.5美元)。此外,一家六口月均用于食物的花费是350万克瓦查至400万克瓦查(700-800美元),日均13.3万克瓦查(27美元)。
27美元?没错,但在食物价格昂贵的赞比亚,这个标准并不高。这边一瓶可乐的价格约5000克瓦查,一个西瓜的价格是1.5万克瓦查,餐馆一个主菜的价格是4万到8万克瓦查。而且他家有六张嘴。
此外,他家每月的房租是55万克瓦查(约110美元)。
于是,一个月所有开支大项达到947.5美元。仅食物一项,就超越了他所有的工资收入。如何补偿?杰克森的太太是政府部门的清洁工,月入100万克瓦查(约200美元)。
还有近500美元的缺口。他利用下班时间在家庭作坊为餐馆制作小蛋糕,或为婚礼制造蛋糕,这份第二职业月入200万-300万克瓦查(约600美元。)
“上月做了四个蛋糕,每个80万克瓦查,就是320万克瓦查。”杰克森说。
杰克森完成了12年级的学习,相当于高中毕业,在赞比亚人里头绝对算人才。赞比亚的平均受教育程度在7年左右。
不过,赞比亚失业率高,有正式职业的人只有11%。杰克森毕业即失业。虽然文化程度比较高,但他只能到餐馆打打杂,不过餐馆的印度老板人不错,既教他开车,让他考驾照,又教他做蛋糕。他为了多长点见识,又离开餐馆,到印度老板的五金店去工作。
可惜好景不长,老板的五金店生意不好关门了。他又陷于失业状态。这时他在报上读到一个招聘启示,一家中国公司正在招人。
他跑到中国公司应聘,人事看他有驾照,立刻就雇佣了他。在赞比亚,路上开车的人多,有驾照的不多。查驾照也就成了警察的一个私活,2万克瓦查的贿赂即可过关。他问公司工资是多少,人事说“我们稍后再讨论吧。”
他不敢多问,怕失去这份工作。他说中国公司不喜欢问题很多或者看上去很精明的员工,抱怨太多会被开除。
两年过去了,中国公司将他提升到主管一级,这是这家中国公司给本地劳工的最高级别——对应的基本工资是79万克瓦查。
在赞比亚,许多西方矿业公司都给员工提供全家的医疗保险。但他的公司没有,他的保险不覆盖妻子和孩子。
“我的公司让我开车去卢萨卡(约4个小时车程),到了让我睡他们驻地后屋,地下铺个床垫。出差一天的补贴是4万克瓦查。政府部门的司机到卢萨卡出差,照顾司机住宿,出差补贴有15万克瓦查。”
他说中国公司的许多高管都爱赌钱。他有一次开车送老板去赌场,老板进去玩了,还拿走了车钥匙,他只好在车外等。
“我的情况还算好的,因为我有工作。没有工作的人们,更是朝不保夕。人们都很想找工作,中国公司提供了工作,但人们又不敢问薪水。我和太太工作每个月的工作,也只是在努力维持开支。”
“我的薪水很低,但不是所有中国公司的薪水都很低。谦比西的司机能拿180万克瓦查,他们虽然不如卢安夏,但比我们好。”
“上周一家铜矿冶炼厂两个司机跑了,因为他们偷了碎铜藏在车里。保安一问,他们就跑了。他们丢了工作,可是抓住就要坐牢。还有一个司机把碎铜藏在洒水车里。人们不想偷东西,可是他们工作一个月,薪水真的不够基本生活,怎么办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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